韩叶《序章》28
（二十八）
坚持锻炼的人果然不一样，仿佛睡一觉就顺便完成倒时差了。
次日早上叶修路过酒店一楼餐厅，看见韩文清喝着咖啡刷手机，虽然衣服皱巴巴的，长袖也堆叠到了臂弯，但全身上下那副利落范依旧独树一帜，惹来不少外国美女频频回头。
叶修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桌上还有用过的早餐碟子。
“一大早喝咖啡?”
熟悉的声音让韩文清很快抬头，他看到了叶修，然后放下手机：“倒时差，提提神。”
叶修看着他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想起这人昨晚就是两手空空的：“你没带换洗衣服？”
“待会去买两套。”
“那你这一身是?”叶修问了昨晚就好奇的问题。
“接了个广告。”韩文清平淡说道，不过他大概也觉得电竞选手代言商务装这个举动有点魔幻，斟酌着又多透露一点：“有人来找过，希望我退役后进入影视行业，后来就逐渐有了这类代言找上门。”
娱乐圈……这路线太风骚着实让叶修猝不及防震了一把，他眨眨眼，那呆愣的傻样惹得韩文清发笑：“收起你的表情，即使退役我也只会留在霸图不会跑去当演员。”
“试试啊，”叶修一脸替他跃跃欲试，“没准就是未来影帝了呀老韩！”
“算了，想想都觉得蠢。”韩文清道。
果然是韩文清风格。
叶修笑，心底却被一个信息撩的有点分神——这人……拍着广告就突然心急火燎的飞来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美国人招惹得有点敏感，什么都往某方面怀疑，而且对象是韩文清，叶修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叶修暗中自嘲一把，兜里的手机恰在此时响起。
“在一楼。”刚接通他就娴熟的报位置，“你们先练……我买烟……安排下午吧……嗯。”
挂掉电话，抬眼发现韩文清在看他，了然道：“老冯的硬性要求，号码你也存个吧。”
说着又是娴熟的拨打一串手机号，韩文清放在桌上的手机立刻显示来电。
不自觉的细节流露总能让人窥探到某些连本人都不自知的信息。韩文清别有深意的勾起嘴角，叶修还以为自己了然，也跟着笑：“不容易啊，认识十年了才有个号给你。”
韩文清依然是淡淡笑着，没有纠正他其实是十二年。
一个买烟，一个买衣服，索性一起出门。
韩文清买衣服，秉持了一贯干脆利索的风格——走到距离酒店最近的男士服装店，进门第一眼看到的，要了自己尺码就去换上，另外又随意挑了两套，也不试穿，刷卡就走。
叶修从头到尾旁观着，忍不住掏出手机看时间。
可以，从进门到结账，这才十分钟，看着门店里眼熟的商标，再看看韩文清刷卡不眨眼的范……
韩文清拎着两个袋子转身就见叶修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奇怪问：“怎么了?”
叶修摇头晃脑感慨道：“不愧是联盟第一年薪。”
“多大点事。”韩文清吝啬的扯了下嘴角。
叶修顺口就继续揶揄：“藏得够深，没想到你英文这么好，偷摸着练呢吧?”
韩文清瞅他一眼，平淡道：“当初决意当职业选手，家里提了些条件。”
所以英文不能落下只是其中一项，此外还有更多的其他条件……叶修挑眉，心想看来韩文清也不是顺风顺水成为职业选手的，再联想到这人从来都挺得笔直的腰杆，十七八岁就开始霸气侧漏的气场，会提出这种要求的是什么样的家庭，此时在叶修看来已如一斑窥豹，略有所知了。
在附近走了圈来回，时间却也到中午了——本来两人各自买好东西就准备回酒店了，半路叶修提醒了句是不是内裤也要买，于是又带着韩文清进了旁边的超市，还陪着在收银台排了半天队，这才往回走。
“要放从前，打死都不敢想象我会陪你买内裤。”叶修说道，那个你字落着重音拖得老长，调侃意味十足。
韩文清冷哼一声，心想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样以后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
“回去就又到点吃饭了，怎么样，韩队要不要领略下世邀赛大锅饭的风味?”
韩文清偏头看他一眼，“符合规定吗？”
“老韩，在我面前你就别装纯良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规矩哪里圈得住你韩文清。”叶修说着冲他眨眨眼，“话说回来，蹭饭蹭到世邀赛也就你了。”
说得好像需要多大勇气多光荣似的，韩文清气笑。
苏黎世大街上，四处设有世邀赛的广告，可见荣耀在这个国家深入群众的程度。韩文清叶修一路来去，早就惹来不少目光，似乎都认出来这个一路说笑的人就是前天两分钟挑翻美国强手后又被手下败将当众表白强吻的中国领队，闲言碎语钻入耳朵，韩文清渐渐冷了脸，按住叶修的肩催促他走快点。
“老叶！今天这么慢买烟买到卧槽……咳咳咳咳咳咳咳！”
叶修端着餐碟坐到张佳乐对面时，张佳乐立刻打招呼，紧跟着被叶修旁边的韩文清吓了一跳，差点没被食物噎死。
“韩队?！”
“韩队怎么来了?”
整个长桌两边的中国队员不约而同惊呼起来——由于七号晚上还有个交流餐会，邀请的正是本届世邀赛所有参赛国家队伍，所以其余十四支国家战队失去了夺冠资格后依然停留在苏黎世没有回国。于是中国队这边餐桌突然的大呼小叫立刻惹来不同国籍的选手们侧目而视。
惊呼声同时让一向安静吃饭的张新杰也抬头看去一眼，隔着一排位置，霸图正副队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来看决赛。”韩文清给出回答。
“顺便来体验一把世邀赛的氛围，为下一届领队做准备。”叶修吃着肉煞有其事补充道。
真的假的？！下届领队提前这么早就定好的吗?！一帮队友被唬得一愣。
“没有的事。”韩文清否认道，以眼神对叶修信口开河表示了不认同，“有没有下届还未知。”
“十有八九的事。”叶修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第一届世邀赛总体来说势头还是不错的，无论从商业促进、技术交流还是体育外交几个方面来看，效果有目共睹，这种多国共赢的好事有一必定有二，等着看明年吧。”
“说的不错。”喻文州肯定道，“尤其是老叶前天亮相那场比赛，荣耀官网显示该场比赛录像下载量一个晚上就破了十年记录，轩然大波就是如此形成的，这也势必引发更多路人对荣耀比赛的兴趣，从而牵一动十。”
中国队选手们嚼着饭菜渐渐无声，心想前面听叶修说的还挺有道理，怎么到喻文州这越听越不对。
“靠靠靠靠靠！”第一时间当然是黄少天首先骂起来：“敢情这势头还是你折腾起的那还要我们干嘛?老叶你一个人打遍世界无敌手了！”
一时间大伙饭都不吃了，一个个声讨叶修这个领队喧宾夺主的行为，完全忘了当时事发原由。
“无组织无纪律。”一个不重不轻的声音堪堪压过群嘲，质问道：“这就是你带的国家队?”
低气压漫延，众人顿时安份守己吃午餐。中国队编外人员，临时蹭饭的韩文清，正皱着眉斜睨领队叶修。
“嘿，你行你上，昨晚就说要把领队岗位还给你啊。”叶修一脸无辜。
还给?难道原来的领队人选其实是韩文清?！八卦之魂死灰复燃，一双双耳朵竖了起来。
“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韩文清皱眉道。
叶修苦笑，难得的没有还嘴。
只言片语的没有听出个前因后果，众人还在纳闷，突然有人惊讶出声：“咦?他的脸怎么了?”
所有人顺着看过去，正看到美国队那色胆包天的哥儿们肿着嘴角走进来。
中国队员们面面相觑，都在想报应来得这么快吗？但还是有人很冷静的问道：“你们谁揍的?”
王杰希打量着队友，队友们也在互相打量，一号苦主方锐摊手表示无辜，二号苦主唐昊冷笑连连：“怎么就没叫上我！”
所有人直愣愣看向三号苦主，叶修望天：“显然也不是我的风格吧？”
“昨天白天还见人好好的，那就是昨晚上挨的揍。”楚云秀跟旁边的肖时钦八卦道：“我说今早怎么网络舆论导向那么诡异，八成是这家伙被报复了就散播谣言。”
“咳，你这太危言耸听了吧……”肖时钦有点无语。
“你们也看了?”又一个声音加入八卦。
更多的人都在默默吃午餐，但他们讨论的网络舆论，没有人不知道。刚刚喻文州说叶修头场比赛太过耀眼以致比赛录像下载量一夜破了纪录，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出于对叶修所表现出的实力的不可置信。
冈萨雷斯的强悍在世邀赛上一路有目共睹，却在对上一个退役的替补时被死死压制，即便叶修操作的是散人这种陌生角色，如此结果依然叫人匪夷所思。紧跟着赛后冈萨雷斯吻了叶修，立刻让不少人对比赛产生曲解，本来昨天还只是小部分人在网上阴阳怪气说两个人是不是在打配合，到了今天一大早，突然就变成整体的舆论质疑了，并且把叶修揣测得越来越不堪入耳，这其中显然是有人恶意为之。
“我吃饱了。”
叶修面色如常扔下餐具，又交代了句：“下午两点开会，都记得带上脑子”，就走了。
韩文清也准备走，却听到方锐嘀咕：“走了也好，省得一会脸被人拿来下饭。”
一句话带出的信息让韩文清顿时冷下眼神，这时叶修回头招呼道：“老韩不是吃完了吗，赶紧的，我烟还在你那呢。”
“你们慢吃。”韩文清冲大家点了点头迈腿离开了。
看着并肩而行的那对宿敌，所有人都有点凌乱。
“老叶退役后，整个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其中一个说。
“不止他，感觉韩队也有点变化。”另一个附和道。
“大概是退役了，就不存在宿敌了?”又有人跟上。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终于有人要开脑洞了。
众人侧目，眼神写满戏谑：我们说不当讲难道你就真能憋回去?
“我在想，如果不是我们中的谁，那揍人的不会……是韩队吧?”
“咣当！”
隔着点距离，今天没有贴身跟着叶修的刘翻译弄掉了勺子，他表情尴尬的弯腰去捡，紧跟着在两排雪亮的眼睛注视下，又撞到了脑袋。
国家队员们：“……”
这人心虚得太明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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